“春發(fā)其華，秋收其實”乃自然的普遍規(guī)律，亦為人們所接受，幾乎成為大家的固有思維了。但我要說的是：春天不只是有花，也有果！你們留意到那些春天的果實了嗎？

    春天的果實，是大自然賜給我們的精致小點心。一般都是小小個的，躲藏在厚實的綠葉子下面，或是紅彤彤的，或是黑黝黝的。據(jù)一些中草藥方面的醫(yī)書記載，那些紅色的果實，性質(zhì)偏平或溫，或許是經(jīng)過了寒冬，人體也需要溫熱的食物來調(diào)整。而春夏交界的節(jié)氣，人體容易偏熱，所以，自然有了黑色偏寒性的食物。大自然的地氣使然，誰還能比自然母親為我們考慮得更周到呢？

    五一小長假，我們一群愿意流連在山水間的姐妹們，相約去摘桑葚。桑田在永安溪畔的東坑村，是方圓近十里內(nèi)不多的桑田之一。電瓶車載著我們在青山綠水間的公路上穿行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芳香。我說，萬一沒有摘到，怎么辦？大家異口同聲地說，那就當是出來兜風唄。

    到了！到了！看見前方那連成片的綠色桑田，大家忍不住歡呼雀躍起來。停下電瓶車，我在前面，大家排成一豎緊跟著走在田埂上。眾人直勾勾的目光透過灰黃色桑枝尋找熟透的果實。當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些果子，想招呼大家下田時，早已在桑林中傳來了她們的回應聲。這一片桑樹長在沙質(zhì)的土里，葉子翠綠翠綠的，桑果大部分還是未成熟的粉紅色，黑色并不多。我好不容易摘到一顆，趕緊塞到嘴巴里，酸甜的感覺就在舌尖上回味無窮。

    蹲的時間略長，大腿就發(fā)酸，只好直起身子歇一歇。春風拂面，我不禁浮想聯(lián)翩。90年代初，我八九歲光景，那時物質(zhì)相對匱乏，大人們也都忙于生計。每到春天，田邊的堤岸、小河邊、山丘間就是孩子們的天然樂園，邊玩耍，邊嘗果子，野果是那時農(nóng)村孩子最美味的零食，而味道誘人的野草莓和讓人吃得嘴巴烏黑的桑葚是孩子們的最愛。因為它們漫山遍野地分布，產(chǎn)量很大。不僅能果腹，更能讓孩子們消瘦的臉龐、發(fā)黃的頭發(fā)顯出一絲生機。若是有大人在田間耕作時，發(fā)現(xiàn)了一片未被人發(fā)現(xiàn)的成熟果子，就裝在袋子里拿回家。定會惹來鄰家小孩無盡的羨慕。現(xiàn)在想來，那也是幸福事兒。

   “看我摘得最多了！”有人炫耀著。

    “我這里也很多。”桑田里的另一個聲音也不示弱。

    10點多的時候，天氣有些熱起來了，鼻尖上滲出了密密的汗絲，我摘了個把小時了，還只有一小撮，是一群人中的老末。我建議去別的地里看看。但是換了一塊地后，更少了。表妹婷婷說，還是原來的地里多一些呢。但是沒有人愿意往回走，就說再往前走走吧。再換桑田，也許是因為新栽植的緣故，反而更少了。

    婷婷拿《挖井》的故事來鼓勵我們說，那個人已經(jīng)挖了很多井了，其實，只要再挖一下，就會有水了。我們又帶著挖到水的勇氣繼續(xù)往前，走了好幾塊地，卻連桑葚的影都沒了。好友丹忍不住說：“原來，重復做一件看上去沒有什么希望的事情，堅持就會變得很難。”

    正在我們準備無功而返的時候，遠遠看見了前面一塊空地，地頭上有紅色的東西在隨風輕擺。我們?nèi)滩蛔∽吡诉^去，一看，才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壟的地上全是野草莓。高低錯落的刺桿上，幾乎都頂了一個紅色的小瑪瑙，表面的顆粒都飽滿地鼓漲著，組成了一個鮮艷的小半球，發(fā)出了她特有的甜香，讓人忍不住垂涎。原來，有時候，堅持之后會是另一番景致。

    丹丹的絲襪被摘出了絲線，我的手被劃出了血絲，我倆忍不住哇哇大叫。正奇怪，婷婷怎么一點事情也沒有，才發(fā)現(xiàn)她早已傷痕累累，只是一直手不停歇地帶著發(fā)現(xiàn)新大陸似的興奮感埋頭快速采摘，連喊痛的時間都沒有。我們揀著那些完整的，最新鮮的，個頭最大的，還不時地展示，“我這個是草莓之王了，有半個鵪鶉蛋那么大。”“我這個才是王，有半個乒乓球那么大。”那些果實，螞蟻也來嘗過，蜜蜂也來叮過，小鳥也來啄過，毛毛蟲也爬上來睡過。看見小蟲子在吃了，我不去打攪，一顆草莓對它來說，或許是一張舒適的小床，或許是幾天的糧食。

    原來，自然母親的恩澤處處遍布。

    天氣漸熱，我們的額頭上冒出了汗珠，手中提著的籃子已是沉甸甸的。紅的野草莓，黑的桑果，我們帶著滿載而歸的喜悅回到家，將果子用淡鹽水泡過后，分別給鄰居的小孩每人一小瓷碗，看著他們迫不及待地將果子塞進嘴巴，發(fā)出的“嘖嘖”的咂巴聲，還有比分享更大的喜悅嗎？

哦，春天的果實，你也感受到了嗎？